歲末寒冬大概是個屬於懷念與回憶的季節。
前些天台北解說員訓練第十一期的學員到烏來期初旅行,回程路過花園新城,就順道安排參觀這個定點小組(這個地點除了有不遜於烏來山區幾條步道與溪流的自然資源外,與社區居民的良好互動,乃至於成立炫蜂團,這些都是荒野定點社區化很好的實例),數十位學員連同輔導員就在文蘊居由水樹伙伴來上課。
同樣住在花園新城的子凌伙伴(九期解說員,水晶唱片公司老闆),在大隊人馬抵達之前就先來了。我們坐在陽台上俯瞰著整個花園新城,然後隨著新店溪望出這個山谷,看到台北盆地的滾滾紅塵。她歎口氣說;「唉∼偉文,你真是墮落啊!」接著她又補充道:「平常我坐在位於社區下坡溪邊的陽台看風景,朋友們就覺得我很墮落了,想不到你居然還比我墮落!」
看著陽台牆上貼的對聯:「幾重山隔幾重水,一日身閒一日仙」,沒錯,這是陽台視野的實景,也是我心境的實際描繪。
這些年總算學會與時間和解了。
嚐試以一些生活習慣來讓自己「活在當下」「享受當下每一刻時間的流轉」。
所謂習慣,包括不戴手錶,讓自己隨著感官與自然律動在生活,不去煩惱過去,也不去擔心未來。
對了,如何不去想過去,不去想未來呢?那就是想像自己如同大船船艙裡一格一格水閘門般,事情到了,才全心應對這一件事情,事情過了就再不去想它。比如說,每一個邀約或會議或演講,我會先估計所須準備的時間,然後在時間到的那一刻才開始去面對。同時,我不用行事曆,好讓自己隨時都覺得自己很閒。
以前,把時間當做對手,拚命想利用它,將時間分割得片片斷斷,經常一心三用、四用,也會用馬錶計時,以十五分鐘為單位來做生活單位與記錄做了那些事。這十年來剛好擺向另外一個極端。或許因為一次只做一件事,並且已經練成很容易就進入專注,所以很不喜歡接到電話就是害怕從「忘我」的情況中被打斷,被拉回現實。
張讓曾寫道:「事事緊急,我們的時代是時間荒原,被分秒綁架,時刻身不由己。除了由這刻驅趕向下一刻,在時間縫隙間無法聚焦定影。」
住到山上,在山間步道或溪邊小徑散步的心情,坐在陽台聽各種鳥叫聲,看著遠遠近近數十種層次的綠,大自然裡的時間以亙古的律動進行,徐緩,從容。
我在自然裡與時間和解。
李偉文2003.2.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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